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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单兵战役 by 狼血洗佛

2018-5-28 18:50

第二十二章 茫然四顾
  新兵下连,和我的生活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后勤班没有新兵,我就是最新的兵。指导员把所有二年兵叫到办公室,郑重叮嘱我们,不准打骂新兵,不准侵占新兵利益,一经发现,严惩不贷。统计情况造花名册时,翻了一下他们社会关系那栏,全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政府要员,就没见谁的社会关系是填的无,难怪指导员要再三叮嘱我们维护新兵的利益,是怕出什么问题交不了差啊!换个思维想一想,我们中队谁没关系呢?没关系想来这里,恐怕不是很容易吧!我应该是中队的一朵奇葩吧,我想。
  人来了,哨位也得做相应的调整,现在基本上所有的哨位都是六包一,就是六个人轮流固定站一个哨位,这就会形成站定哨,也就是你昨天站什么时间的哨,今天还是那个时间段,为了调剂时间段,也为了相对的公平,就得有一个人休哨,这样第二天的站哨时间就向前面推了两个小时。
  这是一项很好的制度,但是假如中间有人突然生病住院,中间就少了一个人,这个时候通常就不休哨,可有些人不乐意,凭什么大家都休了,轮到我就不休了呢?不行,必须要休,于是便扯不清楚了,如果两班哨兵都强硬,哨位就是空的,最后追查谁的责任都能推过去,如果有哪一班是老实能吃亏的人,就只得把哨站了,但据我观察,整个中队那样的人也就两三个。
  这样的事情容易引来一个后果,那就是空了一班哨,只要是夜哨的话,一整晚都没人去站哨,第二天早上起床大家就在推哨,是谁就赶快戴帽子扎腰带跑到哨位上站着,当然这种现象只能是几个没有摄像头的哨位才行。新兵适应能力非常强,两个星期不到,已经完全熟悉了中队的这些\"亚文化\"了。
  总队工作组要下来考核,对着表格看了一下,才发现差了很多东西,八表一册基本上是被忽略了,按纲建队的材料一次也没有,时间紧、任务重,一个人是肯定弄不完,只得到警卫排找排长,抽了两个写字还可以的新兵,协助我加班加点地弄,队长说我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不管用什么方法,把需要的材料补完,最要命的是他翻看支部会议记录以后,说我没弄对,要重新按照他的格式写,直写得我两手发麻,晚上两点多才睡,第二天没出早操,他也没说什么,检查组来时,总算是勉强过关。
  总队工作组走了,通讯员和我都松了口气,决定晚上庆祝一下。指导员房间上面是储藏室,储藏室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平时就摆放一些干部的东西,我们把菜和酒偷运到里面,门一关,就开始喝起来。开始的时候还轻手轻脚,说话也注意分贝。
  酒喝得差不多,就什么也不顾了,说起转士官的事情,他说他当时就是想部队包吃包住,每个月两千多点,退伍还有三万多,出去自己也不一定能找到这样的一个工作,就转了,其实部队也没我们想的那么差,我们中队混日子那是最好混的了,没有执勤目标,训练也和玩似的,只是人呆的太懒。
  我想各人自有各人的路吧,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这么做的。正谈得兴高采烈,指导员推开门进来,整个房间顿时凝固了,我们俩瞪着眼睛看他,都忘记了起立,他只说了一句:\"你两大爷子搞得好哦,我都还没有开始庆祝,你们倒先喝上了\"!说完转身走了。
  我们俩相视苦笑了一下,他说不得虚,都逮到了还能说什么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又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剩下的酒,把垃圾甩垃圾桶里就回去睡觉了,我问他要不要现在去找指导员,争取个主动,他说不得虚,明天再说,本来睡眠时间就少,先睡觉,明天他肯定会找我们谈话,如果他不找,我们就当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他士官都不怕被挂职,我一个义务兵怕什么呢,便坦然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就被叫到队长的房间,他们两人都在,问我们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他说是我心情不好,所以就陪我喝点酒,指导员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我说家里的事情,他追问家里出什么事情,我闭口不言,一是没想好怎么圆谎,因为他事先并没有和我通气,二是怕话多了反而露出马脚,什么都不说反而显得真实些。
  指导员说:\"家里的事,条令条例你没学过么?有事情不知道找组织汇报么?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乌帝,你马上要考学的人,不是我们没给你机会,给你机会你要懂得把握,万一推开门的不是我,是支队长呢?我看你们两个如何收场。\"听这个口气应该是可以过关了。
  任他和队长两人换着批评,内容都差不多,就是\"无组织无纪律\",我们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他们也没讲出什么新意来,指导员摆摆手说:\"难得和你们讲,天天跟在我们身边,以后做事自己把握,不要自己给自己下套,出去吧!出去吧!该干嘛干嘛!\"出门的时候他吐着舌头给我做了个鬼脸,证实了他昨天预言完全正确,我想还是他对指导员了解些。
  到新兵连带兵的一个排长被人举报了,政委到中队和每一个新兵谈话,并用一个本子记下了很多东西,据说最后的金额达到两万多,最后开军人大会,这个排长全额返还了新兵所有的财物,已经消耗的按市场价赔偿,扣除全年的工资奖金,到机动中队享受三个月义务兵待遇。
  恰巧被分到水哥的班上,他每天就跑过来给我讲那个排长怎么日脓,时常被队长当着全中队的人训,没钱买烟,找班上的士官要烟抽,等等,事无巨细,绘声绘色地讲给我听,看他那神情,仿佛那个排长是他最大的阶级敌人,在他的落魄中能够寻找到超乎寻常的快感一般。
  人生,往往只是一丁点的不慎,就万劫不复了,可以说,他经过这件事之后,在支队基本上是没什么盼头了,而且底下的兵都看不起他,他的日子真是举步维艰。我感觉在部队里,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人情往来谁没有呢?可他好歹也是一个中尉排长,居然连几个破手机都能看得上,还赤裸裸地拿这么多人的钱,可见欲望膨胀到了什么地步,这样的人不出事就真没天理了!
  队长准备休假,给他把表填了拿到警务股,以前没弄过,有的地方就想当然地填上,被警务股长说了一通,回来重新改好才交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远处林立的群山,青与白的交织,是那么地遥远,我一个陌生人,在这无所适从的世界上,真是有点害怕。
  现在出去置身于茫茫人海中,凭什么立足呢?又怎么面对日夜期盼的家人?现在努力去考军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要不转士官,至少回家的时候还有点退伍费,可以做资本出去闯一闯,可是岁月催人老啊,三年以后,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个多余人,哪里都没有自己的位置,广袤的黄天厚土,却容纳不下一个小小的我。
  预考的通知下来了,凡是报名的人都集中到教导队复习,准备考试,大脑中一片空白,看着熟悉的高低床,好像又回到了新兵连,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心里已没了热情和梦想,躺在床上,和寝室里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中队的生活和新兵连的趣事,不由无端地落寞,有人在看书,也就没有打扰别人,把耳机塞进耳朵,一首歌听了两句又按到下一首,时间仿佛跨越时空般漫长,好容易挨到晚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我来这个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头痛欲裂,点燃一根烟,呆呆地看着那一点亮光在黑暗中寂寞燃烧。
  数理化基本上不会做,进去一会就交卷出来,一种彻底的失败涌上心头,心里压抑着的痛无处发泄,没地方可去,跑到天台的角落里,闭了眼,身体紧紧蜷缩,强烈的太阳光散发出阴阴的冷,一种深入骨髓的冷,穿过云层,剪成了岁月的伤,曾几何时,我也会在考场上沦落至此?岁月是把无情的刀,把那些年华的背影都砍平了。
  真想从楼顶往下做一次自由落体运动,结束这苦难的生活,却一动都懒得动。
  回去中队,他们问起考试的事情,我含糊一句带过,害怕遇到任何人,更不想说话,想到军校都觉得是种耻辱,常常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发呆,机械地过着连队的一日生活。队长已经请假走了,指导员专心地在寝室进行他的游戏大业,基本上我的行踪也没人过问,心里空得发慌,给指导员请了假,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转悠。
  在一个算命的老头面前停住了脚步,他很热情地招待我,问过生辰八字之后,他对我说今年是我大运年,一定会发生一件大喜事,必遇贵人,提拔重用,虽然目前有点小小的曲折,不久就会拨云见日,我在心里苦笑,不知道是笑他,还是笑我自己,他大概是我见过的最不靠谱的算命先生了,话语前后都缺乏骗人的严密逻辑。
  但我却并不揭穿他,因为此时,我只是需要一个人和我说说话,更何况他还是拣我爱听的话说,最后问我要不要他给我开一道保运势的符,我直接问他要多少钱,于是他又给我说钱不重要,主要还是看我的虔诚度,凡事信则灵,一般就给一百六,我笑着摇摇头,掏了十块钱给他,说声谢谢就走了。
  成绩出来,我们中队去了三个人,他们两个都通过了预考,又搬到教导队复习,准备参加正式的招考,单我一个孤魂野鬼在中队摇晃,我尽量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锋利的刺刀,多看一眼,我都会被剜得鲜血淋漓,世界上的事情就这样,最怕比,越比越会觉得生活是个王八蛋,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今日之果尽是昨日之因,自己种下的苦果就得自己咽下。
  汽车班的一个士官拿了一张空白的收入证明表,要我给他盖个中队的公章,我说可以,只是让他把表填完,空白章我可不敢盖,他在填数据的时候,刘鹏飞进来办公室,看到我拿着的那张表格,说这个怎么能盖呢,盖章之后要负责任的,不要傻乎乎地随便给别人盖章,特别是这些私人用的东西,没有队长的同意,绝对不能盖,不然出了问题没法收拾。
  我深以为然,连着说了几句\"谢谢班长\"!要不是碰到他给我这么说,我还真没反应过来,把公章锁好,表格还给他,说指导员看到了,不让盖,让我送回来。他有点紧张,问指导员还说什么了,我说没有,他还想问什么,我就转身走了,估计他不会去找指导员汇报思想,主动把这事说出来。
  一个同学打电话给我,说他后悔当年没有听我的话,中途辍学,现在在社会上真是寸步难行,要是不一时冲动,等拿到毕业证,现在还可以参加考试,再不济也能混个稳定的工作,也不至于四处漂泊。我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让他不要灰心,只要用心去做,终有一天会成功。挂了电话,想想自己的处境,比他又好多少呢?突然想到蒲公英,它的根在泥土里,却又不得不在风中流亡,所有人都只看你飞得高不高,没有人会在乎你飞得累不累!也许这就是选择飞翔者的宿命吧!
  刘干事把我叫到宣传股,拿了一大堆的资料让我整理,我说政委在中队蹲点,要检查的很多资料都没做,忙不过来,能不能缓一缓,事实上,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该补的资料一早就弄好了,政委蹲点也没过问这些事情,只是不想呆在那个地方,更不想做任何事情。出来遇到丁股长,他问我考学的事情,我说考不上,也不想考了。没想到他一点情面都没留,直接反问我考得上么?人又不怎么样,还一天到晚清高得不行,有什么要不完的。
  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羞辱和愤怒如决堤的江水往脑门冲,他的冷笑声幻化成狰狞的魔鬼,在我的四周张牙舞爪,最后一刻,我还是压住了情绪,自己那样做了,还怕别人怎么说么?恼羞成怒只会让他更加看不起我,于是便勉强一笑,\"能力有限,确实考不上\".他感觉到了我前后的表情变化,也觉得刚才的话有点重,便转移话题,问我转不转士官,我说不转,只想回家,他摇摇头,从鼻孔里带出一个\"哼\"字,说我整天什么事情都不好好考虑,这么大的人,思想和个小孩子没两样,还不想努力,不知道当初是怎么会那么看重我,真该好好反思看人的眼光。
  我不想和他争论,或许他说的也很有道理,此时此刻,在他面前我反而释然了,有种解脱的感觉,一种没有羞耻的解脱,至少我甩掉了他对我的期望。平淡地说:\"股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中队去了,那边还有事情没做完。\"这句话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有点惊讶,瞪大眼睛看着我,停顿了几秒才木然地点头,说了个\"嗯\"字。
  扑在床上,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任它源源不断地滴落在床单上,能够释然面对所有人,却无法面对自己,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扇别人打不开的窗,里面藏着无人知晓的悲伤,梦结束的地方,是否还会有重生的力量,夏花已凋,流年未亡,那些青春里念念不忘的芬芳,已在不知不觉间飘往了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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