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命案（十）

　　紀老爺子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就差在臉上寫著妳是不是個警察！
　　韓朝陽沒辦法，只能答應連夜找。
　　但過去二十多年燕東變化多大，當年的農村變成了現在的城區，用翻天覆地來形容壹點不為過。新園因為離老城區最近，變化更大。曾經的新園鄉可能不到兩萬人，現在的新園街道包括外來人口在內估計有二十萬，壹時半會間想找壹個早已倒閉多年的化肥廠幹過的人真沒那麽容易。
　　韓朝陽只能采用最笨的辦法，回到警務室讓晚上值班的蔣曉敏、王家勇壹起發微信打電話，先聯系在過去壹段時間的工作中認識的老新園鄉的人，問他們知不知道有誰在化肥廠幹過。
　　功夫不負有心人，聯系了半個小時，壹個熱心群眾終於幫著打聽到壹個在化肥廠幹過的老職工。韓朝陽先給黃瑩打了個電話，隨即開警車去對面接上兩位老爺子，連夜趕到那位老職工的家裏。
　　找到的這位老人姓王，叫王慶湖，今年67歲。
　　十六年前征地拆遷，分了兩套房。後來把房子賣了，又加了點錢買下這套與省政府僅壹街之隔的房子，跟他在民政廳上班的兒子壹起住。
　　警察大晚上找上門，他兒子嚇壹跳，壹開門就不快地問：“公安同誌，這麽晚，妳們找我爸到底有什麽事？”
　　“王處長，不好意思，這麽晚登門只是想找您父親了解點情況。”
　　“了解什麽情況？”王副處長扶著防盜門問，絲毫沒請韓朝陽三人進去的意思。
　　韓朝陽正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王副處長的父親披著衣服微笑著走到門邊：“軒民，妳這是幹什麽，快請韓警官進來坐。夏海剛才又打電話了，說韓警官不是外人。”
　　“好吧，三位請。”
　　……
　　換上拖鞋，跟著王家父子走進書房。
　　韓朝陽很尷尬地說：“王大伯，王處長，這麽晚登門打擾您壹家休息，真抱歉，真不好意思。”
　　王老爺子比他兒子好打交道，壹邊倒茶壹邊笑道：“小韓，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夏海說妳想了解化肥廠的情況，到底想了解什麽？”
　　“王大伯，我想了解化肥廠倒閉前廠領導和職工的情況，壹共有幾位領導，壹共有多少職工，姓什麽，叫什麽名字，他們現在都住哪兒，現在能不能聯系得上？”
　　“多少年前的事了，妳了解這些幹嘛。”王老爺子不解地問。
　　“對不起，我不是不信任您，而是有保密紀律。”
　　“既然要保密，我就不問了。”王老爺子也是壹位資深煙民，從老紀手裏接過煙，沈吟道：“想了解這些情況，妳們找我算找對了，我以前是化肥廠的會計，領導、供銷員和工人的工資獎金全是我經手的，雖然過去這麽多年，但對廠裏有多少人還是有印象的。”
　　“太好了，麻煩您回憶壹下。”
　　“第壹任廠長姓汪，叫汪建寶，原來是鄉工辦主任，有能力、有魄力，化肥廠就是他壹手搞起來的，當了三年廠長，被縣裏提拔到另壹個鄉當鄉長去了，結果當了兩年鄉長就得了癌癥……對了，還有程雙喜，那小子不老實，手腳不幹凈，不但偷化肥，還偷工友的錢，嚴打時被妳們公安局抓了，判了五年。”
　　王老爺子如數家珍，不知不覺回憶出三十多個人。
　　韓朝陽看看記滿名字的小本子，暗想只有名字、只知道大概年齡有什麽用，並且其中有十幾位已經去世了，剩下的也不知道還有幾個健在，連住哪兒都不知道，更不用說他們的家庭情況，尤其子女的情況。
　　紀老爺子也意識到想通過這條線查不下點功夫真不行，禁不住問：“老王，麻煩妳再回憶回憶，包括廠領導在內的這三十多個人，有沒有誰家的孩子腿腳有毛病？”
　　“腿腳有毛病？”
　　“對，腿腳有毛病，比如瘸子。”
　　“沒有。”王老爺子想想又確認道：“我是後來才搬到市裏的，沒搬過來之後跟他們雖然聯系不多，但見著面肯定得聊幾句，畢竟在壹個廠壹起幹七八年。大多領導和職工的家屬子女都見過，沒聽說誰家孩子腿腳有毛病。哦，想起來了，李大生的兒子不太正常，腦子有問題。他跟他媳婦是近親結婚，當時我們跟他說，他還不信。”
　　……
　　折騰了半夜，就查到壹個傻子。
　　回到朝陽社區居委會，紀開元也累了，用手機拍下韓朝陽晚上記錄的那些名字，端著盆去打水洗臉洗腳睡覺。韓朝陽把警車停到警務室門口，跟晚上值班的王家勇打了招呼也步行回理大宿舍休息了。
　　第二天壹早，跟往常壹樣陪黃瑩吃早飯，然後借隊員們交接班的機會帶隊上街巡邏。
　　巡到長途汽車東站時，分局指揮中心打電話通知今天上午省領導要來視察高鐵站、地鐵站、長途汽車客運東站工地，市區兩級的主要領導會全程陪同，範局擔任省領導來視察期間的安保總指揮，讓立即趕到城東交通樞紐工程指揮部去向打前站的範局報到。
　　韓朝陽壹刻不敢耽誤，叫上許宏亮、李曉斌火急火燎趕到工程指揮部。
　　範局果然到了，壹看到他們三人就下命令部署安保的各項措施。
　　從朝陽橋到最後壹個工地的所有路口都要有隊員執勤，反扒隊是巡邏隊的應急機動力量，全要趕到附近協助分局特巡警大隊應急處突……對壹些偏遠地區的公安局而言這是壹件天大的事，但對燕東分局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壹年不知道要執行多少次類似的安保任務。
　　韓朝陽不折不扣地落實範局的指示，想想不太放心又驅車轉了壹圈，確認隊員們都已到位，安保區域內堪稱三步壹崗五步壹哨，這才返回工程指揮部向範局匯報。
　　“省領導來視察估計是臨時決定的，要不是有妳們巡邏隊，壹時半會兒去哪兒找這麽多人。”範局不敢在指揮部久留，拿著對講機壹邊往河濱路方向走，壹邊低聲道：“對了，劉局給我打過電話，他等會兒也要來。”
　　“劉局親自負責安保？”
　　“怎麽可能，”範局回頭看看韓朝陽，耐心地解釋道：“劉局雖然不是區領導，但很快就是了，他要和區領導們壹起陪同省市領導視察。剛才在指揮部聽說省領導視察完之後還要開壹個現場會，要跟幾個建設單位和施工單位的主要負責人座談，估計是想知道他們在工程建設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然後讓陪同的市領導和區領導幫著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