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迎新（四）

　　警察什麽時候這麽敬業了，居然連千裏之外的傳銷團夥都管！
　　他正在等消息，瞎話很快會被拆穿，祝有為嚇得魂不守舍，第壹反應是跑，又不敢輕易開口，遲疑了好壹會兒才鼓起勇氣說：“韓警官，該提供的我全提供了，我爸我媽還在下面，要不我先走壹步，先帶他們去吃飯。”
　　“想走，走哪兒去！”
　　不管現實中還是新聞報道裏總是面帶笑容的“最帥警察”像換了壹個人，臉色壹下子變了，砰壹聲猛拍桌子，逼視著他聲色俱厲地問：“祝有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妳以為我是誰，妳以為我們公安機關是幹什麽的？滿口瞎話，妳編啊，繼續編！”
　　祝有為嚇得渾身壹顫，擡頭偷看了壹眼，忐忑不安地問：“韓警官，我怎麽了，我怎麽就編瞎話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嘴硬！”韓朝陽猛地拉開辦公室門，指指在門口等候已久的顏斌：“擡起頭，把頭擡起來，仔細看看，這位是誰。好好想想，妳幹得那些事！”
　　居然是刑警隊的刑警，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想起上次在刑警四中隊發生的壹切，面對神情嚴肅的顏斌，祝有為嚇懵了，渾身像篩糠似的瑟瑟發抖。
　　“裝聾作啞，裝傻充楞，繼續裝啊！妳不是很會裝，妳以為死不開口我們就找不著妳？”顏斌走到他面前，指著他鼻子趁熱打鐵地問：“知道什麽叫欲擒故縱嗎，真以為我們會那麽容易放妳走？”
　　“顏……顏警官，我……我……我錯了。”
　　“錯在哪兒？”
　　“我真沒拿他們的包，真沒偷他們的錢。我擔心，我害怕，怕您以為是我偷的，怕妳找到學校……”
　　“還狡辯！”
　　事實證明“最帥警察”剛才的鋪墊鋪得非常漂亮，這小子徹底慌了，已經亂了分寸。
　　顏斌也砰壹聲拍了下桌子，緊盯著他神情閃爍的雙眼，質問道：“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是妳偷的，妳怎麽知道錢放在包裏的事。失主沒說，我們也沒提，當時問妳的視頻還在呢，要不要調出來給妳看看？”
　　“祝有為，妳也不想想，沒有足夠證據顏警官能在理大蹲守，能在這兒等妳自投羅網！”
　　韓朝陽不失時機地插了壹句，態度再次發生變化，坐到他面前，不緩不慢地說：“妳的案子我們領導研究過，考慮到妳是在校生，甚至幫妳跟校領導求過情。機會只有壹次，只要老實交代犯罪事實，只要認罪態度較好，只要能夠積極退贓，我們公安機關可以網開壹面，學校也可以考慮給妳壹次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機會。”
　　刑警壹直在理大蹲守，說明他們掌握了證據，何況剛才編得那些瞎話根本經不起推敲。
　　祝有為嚇傻了，不敢再狡辯，壹樣不敢再信口開河，悔恨的淚水滾滾而流，壹把鼻涕壹邊眼淚地交代起犯罪事實。
　　……
　　確認樓上已經擊潰了嫌疑人的心理防線，嫌疑人已經在交代，顧爺爺和老唐壹起把老祝夫婦請到蔣副部長辦公室，當著蔣副部長面通報他們的兒子涉嫌盜竊的事。
　　老祝同樣追悔莫及，既後悔沒教育好那臭小子，也後悔昨晚心急如焚去警務室報案的決定。老祝愛人更是哭得撕心裂肺，竟撲通壹聲跪到眾人面前，哀求給她兒子壹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別這樣，千萬別這樣，我們壹樣是做父母的，培養壹個孩子容易麽，能理解妳們的心情。”
　　“顧警官，唐警官，我家有為年輕，他還是個孩子，他是不懂事，是壹時糊塗，求求您二位高擡貴手，給他壹次機會。他拿了人家多少錢，我賠！要罰多少款，我認！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把錢賠上，把罰款交上，只求您網開壹面……”
　　“妳們願意幫他退贓？”
　　“願意，顧警官，求求您了！”
　　“老祝，案子歸燕中分局刑警四中隊管轄，這事我說了不算，不過我可以幫妳們跟辦案民警求求情，辦案民警壹樣要向中隊領導匯報。但妳們做家長的能有這個態度，我相信中隊領導會酌情考慮的。”
　　“謝謝顧警官，謝謝顧警官。”
　　“先別急著謝我。”
　　顧爺爺目光轉移到壹直陰沈著臉的蔣副部長身上，意味深長地說：“妳兒子犯得不是小事，按法律規定要判三年。妳們做家長的能有這個態度，現在也要看妳兒子的認罪態度。如果認罪態度好，刑警隊那邊才有通融的余地。至於能不能繼續學習，能不能完成學業，這要看學校的意見。”
　　“蔣部長，我就這麽壹個兒子，他是壹時沖動、壹時糊塗，說起來也怪我沒本事，如果我跟那些大老板壹樣有錢，他壹樣能吃好的穿好的，他就不會被同學笑話，暑假也不要去打工，更不會走到這壹步……”
　　蔣副部長之前態度強硬，用他的話說絕不姑息養奸，但面對老淚縱橫的學生家長心又軟了。
　　“老祝，要說家庭經濟困難，我們理大比妳們家困難的學生多了，這不是他走到這壹步的根本原因，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他自己身上，妳沒必要因為這個內疚。”
　　“可是，可是我確實沒本事沒出息，沒給他提供壹個好的條件，看外面那些孩子，穿得壹個比壹個好……”
　　“又來了，別別別，千萬別再跪，我受不起。”
　　蔣副部長急忙扶起老祝夫婦，輕嘆道：“這樣吧，如果公安那邊能網開壹面，我們學校壹樣可以考慮給他壹個機會。但給機會歸給機會，妳們做家長的不能在跟以前壹樣把孩子送到學校，把學費幫他交上，再給他點生活費，其它事就不管不問。這次肯定是要批評教育的，以後壹樣要經常給他敲敲邊鼓。要讓他知道妳們有多麽辛苦，他現在擁有的壹切是多麽來之不易，讓他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好好珍惜現在這來之不易的生活。”
　　“蔣部長放心，我會跟他說的，我……我回去就把現在的活兒辭掉，我來燕陽打工，我天天盯著他，他再犯錯妳找我，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