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节，同乡
　　留守在彭县县城的日军，小队长以上的军官都被喊道了森田清武的指挥室，围着铺开的地图，森田清武开口道：“我军修筑封锁线的计划进行的很不顺利，低劣的支那人居然敢违逆皇军的意思，不肯派出劳力去参与施工。”
　　“皇军应该恢复铁血手腕，就如同华北派遣军所做的那样，实行三光政策，让那些低劣的支那人全部死掉，让这些肥沃的土地交由日本人来耕种。”一个日军中尉开口叫嚣道。
　　“华东的形势与华北不同，这里将是南京国民政府的辖区，帝国需要南京国民政府成为盟友一起去对付重庆国民政府和延安的中共政权。对于华东地区，我们需要获得土着支那人的支持，让他们成为帝国和南京国民政府的补给站。”森田清武板着脸说道，这是他在暴怒之后却没有立即出兵扫荡的原因。这是战前旅团部再三交代的，在得到旅团部的新的命令之前，森田清武少佐不敢擅自行动。
　　“这些卑劣的支那人，决不能这么便宜他们，否则他们今后会变本加厉，更加不利于帝国在这里的统治。旅团本部有新的指令了吗？”第三大队的副大队长开口说道。
　　“电报发上去不到两个小时，旅团本部也需要研究一下。彭县还没有被赤化，旅团本部在决策的时候，顾虑颇多。”
　　说完看着一干没有好对策的军官，森田清武少佐只能无奈地挥挥手，让众人离开，带着队伍随时待命。
　　郝孝全来到日军驻屯军指挥部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日军军官从里面走出来，他赶紧缩在一旁，俯首让日军军官都离开，他才从门口进去。
　　“森田太君，我有重要情报向您汇报。”见到森田清武后，郝孝全便开口说道。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森田清武冷冷地说道。
　　看着森田清武阴沉的脸色，郝孝全不禁打了个寒战，心中苦叹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若是自己的情报不能让森田清武满意的话，自己可能会成为森田清武发泄心中郁闷和怒火的对象。
　　“太君，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破城当天在彭县中学内袭击皇军的学生出城之后没有立即过河，而是向北到达了徐荡乡，还在徐荡乡的刘家坝村住了一晚才过河向东，奔着盐城去了。”郝孝全赶紧开口说道。
　　“嗯？”森田清武顿时间扬起了眉头，来了兴趣，“情报确认了吗？”
　　“我派人四处打听破城当天从县城跑出来的人群的情况，县城北郊、运河镇和徐荡乡的多个村庄都有人看到有十多个穿着比较干净得体的年轻人向北赶路。昨天我在彭县县城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一个原来的同乡，从他口中得知他就住在刘家坝村，破城当天傍晚时分有一群学生模样的人到了刘家坝村，当天晚上没走，但第二天早上他起来之后就没有看到那群人的踪影。他从同村人那里打听到，那群人是到盐城参加新四军去了。”郝孝全继续说道。
　　“你的同乡？”
　　“是的，此人名叫郭小四，跟我一样是热河人，跟我在赌场上认识的，也算是旧识。三年前他逃难到了彭县，在徐荡乡的刘家坝村落脚，也不知道做的啥买卖，这些年混的应该不错。”郝孝全说的很细，森田清武一边听着一边微皱着眉头在思考着。
　　郝孝全说完看着思考中的森田清武，片刻之后，森田清武开口道：“拿一张孙锦的画像找这个人确认一下，如果情报属实的话，重重有赏。”
　　看着离开的郝孝全，森田清武那阴沉了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看着铺开的地图上刘家坝的位置，微微上翘的嘴角流露出浓厚的杀机。
　　分到钱后的第二天，郭小四便来到了彭县县城，本来想拉着刘长顺一起的，刘长顺刚刚大赚了一笔，才请自己吃了一顿饭，这怎么行，至少得让他再出几次血。这是每次买卖后郭小四的例行事务，只有这样才能让郭小四每次心中的妒恨之意减弱一些。
　　让郭小四郁闷的是，刘长顺被他老爹禁足在家里，奇怪的是昨天傍晚才回来的刘平安已经不在了，跟着刘平安一起的十多个人都走了。好奇的郭小四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刘平安一伙人跑到盐城去了，这个消息可把郭小四吓了一跳，盐城现在是共产党的地盘，一伙没有带行李的人集体跑盐城去，除了参加共产党的军队，郭小四想不出其他的缘由。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按照日本人当年在热河的做法，整村人都可能受牵连。郭小四当即决定离开刘家坝，回到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所有的钱财后就离开了刘家坝，为了不让村民发现自己离开，郭小四故意在屋前的篱笆上晒了几件衣服。
　　日军占领了彭县县城，不少人担心受怕就离开了县城，郭小四轻易地租到了一间小屋子，在彭县县城安下家来。在他眼里，日本人对付反抗分子是相当残忍的，但自己一个平民，应该不会被日本人关注；更为重要的是，在彭县他可以从事盗墓这个无本万利的买卖，让他的生活无忧。
　　现在彭县县城晃荡了两天，秋菊那里自然是少不了的，四海赌坊也是少不了的，只可惜点背，带了十块大洋输的就剩几个铜板出来。不过让郭小四意外的是从赌坊出来的时候撞见了一个同乡，本来两人只是寒暄几句的，但听到自己现在落脚在徐荡乡刘家坝后，郝孝全的态度变得更好，硬拉着郝孝全去吃了一顿酒。两人边喝边侃，喝了两个多小时，然后郭小四就不知道了，只发现自己醒来的时候在一间陈设还算不错的房间里。
　　“小四醒啦。”就在郭小四奇怪自己身处何处的时候，房门被推开，郝孝全推门进来，笑呵呵地说道。
　　“全哥，这是哪里？”郭小四的脑袋还有些胀痛，看来昨天晚上真的喝多了。
　　“这是老哥的寒舍，让你见笑了。”
　　这宽敞的房间，这木床，这棉被，还叫寒舍，郭小四忍不住开口道，“全哥，你也太谦虚了，住这么好的房子，当翻译官真是体面。”
　　“占皇军的光，占皇军的光。”郝孝全连说了两遍，不过说话的时候脸色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一直以来都被老百姓背后骂着汉奸，现在终于有一个人理解自己的处境，看着还是很羡慕的样子，郝孝全也掩饰不注自己的得意了。
　　郝孝全拿出一张黑白相片，放到郭小四面前，开口道：“小四，帮老哥看一下，这个人你见过没？”
　　郭小四接过相片，看了一眼，就感觉熟悉，仔细看了看，愈发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皇军拿下彭县那天，到刘家坝村的学生里面有没有此人？”郝孝全开口提示道。有了郝孝全的这个提示，郭小四顿时间想了起来，恍然大悟，“有他，十多个人里面就他最小，当时我还纳闷怎么一群人有老有小呢，肯定有他，我还专门看了两眼，这小子穿的衣服是好布料，不是刘家坝的那群老土帽能比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郝孝全终于放松下来，拉着郭小四在房间内的凳子上坐下来，低声说道：“小四啊，老哥这里有发财的路子，你要不要做？”
　　郭小四顿时间来了精神，“什么路子？”
　　“皇军刚刚拿下了彭县，南京国民政府又是草创初期，各地的官员都缺的很，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你能加入皇军或者南京国民政府，荣华富贵那是肯定的，住这样的房子也不是难事。”
　　郭小四顿时间有些心动，在三年前的时候，他对于日本人是没多少好感的，不是因为日本人占领了他的家乡，而是日本人与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在热河境内不停的战斗，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生活，他原本居住的村子就是在一次战斗中被毁了，让他变得无家可归，一路流浪最后在彭县落脚。但时间已经冲淡了他对日本人的不满，这些年跟在刘长顺后面学到的盗墓技，来钱变得容易，让他好色好赌的瘾更甚，野心也越来越大。
　　现在郝孝全能够推荐他，郭小四自然知道这是个机会，满脸窃喜，开口问道：“我没有老哥你这样的口才，对于洋文更是不懂，能做啥事情？”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彭县的治安、民事都是皇军在操办着，皇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些事情自然落到我们这些人手上，权力有了，钱财还不送上门来。”
　　“这个自然。老哥，你得帮我，若是兄弟能够混个职位，肯定不忘您的好处。”郭小四抓住郝孝全的手，急切的说道，仿佛担心一松手郝孝全刚才许下的承诺就会消失一般。
　　“咱是同乡，在他乡能够遇到一个乡音也是缘分，老哥自然要帮衬一下。再说你为皇军立下了大功，皇军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郭小四有些费解了，自己看在刘世财这些年还算照顾自己、刘长顺又教了自己手艺的份上可没有把刘家老二去投奔新四军的消息说出来，其他的自己什么没做怎么就给日本人立下大功了，满是疑惑地问道：“啥子大功？”
　　“这个家伙是共产党的武装分子，前几天居然自不量力挑衅皇军，打伤了皇军，他的全家已经被皇军阵法了，现在就差他了，皇军准备让他们一家在阴曹地府团聚。”郝孝全得意地说道，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郭小四被他的话语吓得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