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节，替死鬼
　　“长顺，要不跟着我去三爷那边吧。”直到刘长顺擦干了眼泪，麻子才小心地开口说道，他看得出来长顺的心情很糟糕，刚才长顺的一记重拳直接将他放倒在地，他可是心有余悸的。
　　“不去。”刘长顺背着包裹，直接说道，“哼，你们把我的事情抖出来，就是为了拉我入伙吧。”
　　麻子这么一说，刘长顺便确信了，麻子和冯三是故意的，这是在逼自己走投无路然后去投奔他们。按说自己与冯三是一条船上的，有大买卖需要众人合力时，招呼一声商量好财富分成就行了，这样的事以前干过一次。但这一次却给自己下套来拉自己入伙，看来事情绝不简单。自己被白白摆了一道，哪里还会再与冯三合作。
　　“长顺，长顺，你这一个人的去哪儿。三爷怎么舍得害你呢，三爷经常在我们面前夸你，卖东西给三爷的这些人里面，三爷最佩服的就是长顺你，眼光好、为人又爽快。我只是看你暂时无家可归，想着带你回去，我跟三爷说道说道，三爷肯定会暂时收留你，待你找到了住所或是回到刘家坝了，你再走也不迟。”麻子跟在刘长顺的后面，边走边说着。刘长顺却根本没有听得进去，没有沿着大路走，沿着田间的小路径直向东走。
　　直到来到了古运河边，麻子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了，刘长顺却没有丝毫的动摇，看着长顺要过河，麻子急了：“长顺，你这是要去北凌乡？日本人现在又开始在那里修筑封锁线了，你过去了不是送给日本人当劳力么。再说你们刘家坝跟日本人有血仇，让日本人知道了你是刘家坝村的抗日骨干，你的小命都不保。”
　　“麻子，你回去吧。”刘长顺也停住了脚步，对着麻子说道：“告诉冯三，我决定金盆洗手了，今后摸金的活计不要再找我了。”
　　麻子傻住了，冯三和郭小四在商量对策的时候，麻子由于任务很重也被安排在现场旁听了，对于郭小四的计划，麻子也很是吃惊和钦佩。但现在看来，几个人都低估了刘长顺对乡土的情谊，被逐出家族和村子居然会让他心灰意冷。
　　看着走过木桥的刘长顺，麻子心中五味陈杂，麻子的家里也不知道麻子具体在做什么，耳边居然回响起刚才在村子里长顺父亲和其他族里人愤怒的斥责声，满是麻点的脸上感觉到一阵阵的火辣。这一刻，麻子甚至有种跟着刘长顺一起离开的冲动，只是双腿如同灌铅了一般无法挪动半步。
　　“长顺有长相，有一身的功夫，有这么多年的积蓄。自己却是一无所有。”麻子苦笑着低声嘟囔一句，这两三年跟在冯三后面就是想着存点钱，到时候好回到村里娶个媳妇安稳地过日子，让年迈的父母不再为自己操劳。当初冯三也提出过让麻子去干摸金校尉的活计，不过麻子拒绝了。
　　看着刘长顺脚步匆匆，麻子叹息一声，转身向着运河镇赶去。
　　郭小四并不知道自己拉拢刘长顺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正实施着自己的栽赃行动。
　　陈定远对于面前这个拼命摇头的哑巴很是怀疑，但冯三却是一口咬定就是来自此人之手。见陈定远还是不肯相信，郭小四献出了自己这些天收集到的证据，几个不同时间的古董，其中包括一个秦朝时期的残破瓷碗。
　　“这是从此人家中收缴到的几件古件，小的也看不明白，请院长先生鉴别一下。”郭小四及时献上了几件古董。
　　陈定远拿起几件古董逐一看了一遍，眉头不断上扬，喜色外漏，尤其是看到那件秦朝时期的破碗的时候，更是仔细端详了许久，看着那残缺的豁口和深深的裂纹，脸上的惋惜之意极为浓厚。
　　哑巴看着这几件古董满是疑惑，这些东西是从自己家中搜出来的？自己为何没见过家中有这几样东西。只是他无法申辩，呜呜丫丫的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陈定远看着这些古董已经坚信了哑巴就是那个发现了古墓的人，让他带路去古墓的地点。
　　看着哑巴拼命地挥手和摇头，陈定远将其判断为是拒绝了自己的要求，看着几件古董和那个毁坏严重的瓷碗，陈定远终于愤怒了。一个价值连城的秦朝瓷碗就是因为损坏而失去了价值，这样的宝贝在古墓中肯定还有许多，这个该死的哑巴居然不知道共享出来。陈定远一挥手，两个76号的特务便上前将哑巴拖了下去，在已经准备好的房间内施以私行。
　　站在大堂内的冯三和郭小四两人是紧张的，他们有些担心哑巴一直不说会怎么办？南京来的这个家伙会不会因此怀疑到自己头上，现在两人都在暗自祈祷着，身体虚弱的雅若扛不住76号特务的着鞋严刑逼供。
　　只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哑巴便坚持不住了，被两个特务像死狗一般拖了出来，鼻青眼肿，眼睛、鼻孔和嘴巴都流着血；手上的指甲被拔掉了大半，血淋淋的很是瘆人。一个特务随意地包扎了一下后，看着天色尚早，就让哑巴带路去古墓的地点。
　　跟着哑巴来到了一个距离运河镇不过二十多公里的树林边，在一处杂草丛生中有两个较为隐蔽的洞口，陈定远和他的那些特务可不敢下去，郭小四吆喝着让本小队的治安队员们下去，一个个看着黑森森的洞口吓得双腿直打颤，哪里敢下去。
　　“一群没用的东西，让本队长亲自下去。”郭小四骂了一声，恼怒地说道，拿着一个手电筒就跳了下去，治安队的人看到队长都下去了，也不敢再犹豫，五个人也跟着跳了下去，“保护”队长。
　　冯三看着众人满脸钦佩的表情，心中不禁暗叹：郭小四果然有心机，他的这个举动在别人看来勇敢无畏有担当，在几个领导心中必定都留下了极佳的印象。只是这些人并不知道，这是郭小四的老本行，在场这么多人除了被打得接近残废的哑巴，就是郭小四最合适。
　　十多分钟后，郭小四爬了出来，脸上被磕碰地满是泥土，手上被划伤了多个口子，狼狈不已。冯三看了都吃了一惊，这哪是一个盗墓者的样子啊，不过冯三很快明白过来，郭小四这是故意的，他得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外行。
　　“队长，下到洞里后有不小的空间，看到了棺木，不知道是不是古墓。挺瘆人的。”郭小四干咽了两口口水，心有余悸地汇报道。
　　“郝队长，皇军很忙，就劳烦你的治安队将这里封锁起来，在我们考古办公室工作人员的协助下挖开此墓，想这段埋藏在地下的历史重见天日。”陈定远很是兴趣，对着郝孝全说道。这么容易就发现了一个古墓，就是不知道被这个讨厌的盗墓者挖掘之后还剩下多少东西。
　　郭小四带来的治安队员将现场封锁起来，陈定远手下的特务和这些治安队员可不高兴自己动手来挖坟，郭小四手一挥，几个治安队员便想着临近的村子扑去。几名考古人员也打着手电下去看了一圈，研究了一下挖掘地点，几名考古人员刚爬出来，治安队就带着十多个壮实的村民回来了，每个村民的手上都拿着铁锹和铁镐。
　　“使劲挖，挖完了治安队有赏。”郭小四满意地看着一群在考古人员指挥下挖土的村民，叫嚣了一声。
　　村民们顿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就继续挖土，治安队虽然组建的时间不长，但在运河镇的名声已经散开了，起初这些家伙只是白吃白拿，如今已经发展到镇区街道上的每家每户每月必须交保护费，不同意的直接是一顿毒打，有两户最先抗议，与治安队干了一架，恼羞成怒的治安队直接开枪打死了五人，然后强加了一个“私通共党分子”的罪名。抢掠钱财的同时，治安队又将目光对准了那些年轻的妇女，强抢民女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七八起，郭小四在运河街上的新家中现在就关着三个抢过来的女子，治安队的土匪行径吓得居住在运河街上有闺女的人家都悄悄把闺女送到了乡下的亲戚家里，如今运河街上能够看到的女人都是五十岁以上的。
　　郭小四的治安队并不满足于对运河街的搜刮，小小的运河街已经满足不了胃口越来越大的郭小四和治安队了。运河镇下面的村庄成为了治安队搜刮的对象，只是让治安队有些意外的是，这些村民要比运河街上的人彪悍得多，治安队还被打死了两个，把郭小四和治安队的狗腿们着实吓得不轻。最后郭小四向彭县汇报是遭遇了抗日武装分子，日军彭县驻屯军派来了一个连的伪军，在郭小四遭遇阻力的村庄屠杀了十多口后，郭小四的治安队第三小队终于树立起了“威信”，治安队的臭名已经吹遍了运河镇。治安队的家伙跑到村里去找人挖坟，村里的人担心治安队报复哪敢不从，至于郭小四现在叫嚣的内容，没人去听。
　　古墓的挖掘不是普通的土方作业，太阳西下的时候还没挖到古墓，陈定远、郝孝全、郭小四等人可不敢在这里露宿，要是半夜被人偷袭了就亏大了。留下了二十个治安队员和四个特务在这里守着古墓，其余人返回了运河街，哑巴也被抬了回去，哑巴已经被陈定远视为了重要的线人，他等着从哑巴这里弄到更多的古墓地点。
　　路过一条小河的时候，抬着哑巴的两个治安队员在过木桥的时候脚下一滑，踉跄间把担架上的哑巴直接甩了出去，摔到了桥下。虽然桥下的小河因为冬季已经基本干涸了，但从几米高的桥上摔在芦苇桩密布的河堤上还是要了本来就重伤的哑巴的命。
　　“妈的，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废物。”看着被摔死的哑巴，郭小四大发雷霆，对着抬担架的两个治安队员又踢又骂。看着被郭小四踢倒在地打滚求饶的治安队员，同样生气的陈定远反而不好再说啥，毕竟治安队员是郭小四手下的人。
　　哑巴的意外身亡让准备从哑巴这里找到更多古墓的陈定远郁闷不已，回到运河街后就回到郭小四为他准备的住所休息了。平常舒适惯了的郝孝全和冯三经过一天的忙碌也很是疲惫，郭小四准备安排的晚宴没能用得上。
　　将三个人送回各自在运河街的住所后，郭小四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这个家与刘家坝村的那个破旧的土坯房比起来，那就是天壤之别，让郭小四也体检起了富人的生活。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因为失手摔死了哑巴的治安队员正在家里等候，在书房中，郭小四将五十块大洋塞到两人手中，厉声说道：“以后不要再提起此事，只要听话今后有的是荣华富贵；如果谁说漏了嘴，也休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