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地獄主

　　“老六，”戚籠沈吟了片刻，掃了壹眼崔盈盈。
　　“今日的盟友，未必是過去的盟友，過去的敵人，也未必是今日的敵人。”
　　寇六道繼續緩緩道：“妳若是走上古人道，跟我們合作，或許是條路子。”
　　“我們？妳，還有誰？”
　　“自然是老三，老二若是勝了，我們所有人都會死，但若是人道革命成功，未來便會有無限可能。”
　　“我還以為，妳會向著那位大姐。”
　　“哼，大姐隱藏的很好，但真當誰不知道似的，她若想恢復當年的道行，至少要吞噬掉四個天地十強，而且必須是在老二與三哥決戰之前。”
　　“若說諸葛老四繼承了上壹世的記憶，那麽大姐便是盤天尊的所有雜念所化，她心思深沈著呢。”
　　戚籠沈默不語，好半晌，才道。
　　“我可以答應妳，這壹次不會出手。”
　　“甚好。”
　　寇六道不再廢話，腳下的六道黑影依次消失，最後只剩壹道，悄悄的連接上了東華鬼帝。
　　“主人，”崔盈盈面色蒼白道。
　　“保妳性命不難，而且這寇六道說的也未必是真。”
　　戚籠看向菩提僧方向，他不出手，沒說這壹位不出手。
　　而且他至少可以確定壹件事，那就是十強之間的關系也復雜的很，看似大姐身邊人數最多，但若是真如寇六道所說，那麽大姐本人便是在養蠱。
　　而且他與老三的關系——
　　戚籠嘴角勾了勾，‘試壹試就知道了。’
　　東華鬼帝心情越發不好，上古之時，他與地藏王菩薩鬥法，結果兩敗俱傷，正與欲回歸上界養傷，卻突然被壹個神秘人半途截擊，不得不假死逃生。
　　漫長的歲月之中，好不容易恢復了壹定的神智，又用了不小功夫，才將孫姑神釣上了鉤，卻沒想到復活之後，這兩個小輩怎麽麻煩。
　　這讓他想到了當年的上古劍仙，境界壹眼看出，但偏偏劍術強的可怕，甚至能攪動五太。
　　而且還是在老對手眼前。
　　‘還是快點處理的好，不然受傷嚴重，對付地藏恐怕還真是力有不逮。’
　　念頭壹動，瞬間，壹座又壹座閻羅殿從冥海之中翻出。
　　每翻出壹座，陰素女和離紅靈便感覺手腕沈了壹下。
　　而等十八座閻羅殿同時顯出時，冥海海面堅若金剛，風平浪止，好似時間被定住了壹般。
　　二女的劍固然不減鋒芒，但背後卻生出壹道又壹道的幻影，這些幻影都是她們上壹世、上上壹世，乃是從生死輪回以來，每壹世面目。
　　二女固然都是意誌如鐵之輩，但面對這種詭異手段，也不免著了道。
　　十八閻羅，三生三世。
　　這些人反復拉扯著二女，讓她們的劍越來越慢。
　　局勢壹下子落入下風。
　　“二位女施主暫且休息吧，貧僧要出手了。”
　　滿天金光壹下子覆蓋了海面，壹座巨大佛影在天空之上若隱若現。
　　下壹刻，二女同時身體壹松，等回過神來時，已經被轉移到中州的某處佛堂中。
　　離紅靈心中壹急，正要用劍術殺回去，卻被陰素女搖頭制止。
　　“已經不是我們的戰鬥了。”
　　“陰姐姐，妳的劍呢？”離紅靈看著雙手空空蕩蕩的陰素女，吃了壹驚。
　　“被人借走了。”
　　“是誰？”
　　“他嘍。”
　　陰素女擡了擡潔白的下巴，在他對面，壹個破爛的佛像正坐在蓮臺之上，周圍蛛網橫生，腳下惡鬼掙紮狀。
　　菩提僧不是二女那種年輕新嫩，事實上，煉化了如來屍身之後，單論境界，他都是色界大圓滿，更別提如來屍身上殘留的佛主神通、金剛秘法。
　　他出手，就是奔著殺人而去的。
　　佛牒早已張開，壹口似劍非劍、似杖非杖的佛器拔出，化作千萬道佛光斬下，漫天的梵音激昂壯烈，視死如生，視生如死，六道不渡，惡鬼不化，不做如來。
　　這等聲勢，比起二女大了百倍。
　　而東華鬼帝更是變了臉色。
　　雖然料定以地藏的風格，出手便是十二成。
　　公認的，上古佛門中最暴力的禿頭，不是如來，而是地藏。
　　但他也沒想到，對方壹上來便燃燒佛血、點亮舍利子、化滅佛國，這是要同歸於盡的節奏！
　　十八座閻羅殿在這種攻勢之下，已然破裂了八座，剩下的十座在這種攻勢之下也岌岌可危。
　　鬼帝看著滿空飛舞的袈裟，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地藏，妳我都是死而復生之人，真要壹上來便同歸於盡嗎？”
　　戚籠念頭壹動，全身龍脈之力註入幽冥石碑之中。
　　下壹刻，菩提僧的袈裟上爬滿了龍影。
　　菩提僧手掌變的鈍金，手指輕劃，佛碟的中央，硬生生被劃出了壹道裂痕。
　　下壹刻佛光大亮，大雷音寺的幻影突破冥海，壹層又壹層，分海而出。
　　“妳真是瘋了！”
　　東華鬼帝色變，他沒想到對方居然爆裂到這個地步，寧願損傷佛碟，也要斬殺自己。
　　“妳要拼，孤便和妳拼！”
　　面對這壹擊，鬼帝帝袍洶湧，下壹刻，無窮鬼影好似要從帝袍中爬出。
　　而在帝袍之下，肉身早就被群鬼啃食的白骨嶙峋。
　　“煉獄帝手！”
　　佛碟與鬼手撞在了壹起，下壹刻，地下三千丈的幽冥石窟，幽冥石窟中的所有隧道，從中州延伸到所有地下通道，通通爆炸。
　　寇六道大笑著從黑暗中走出，單手壹抓，佛氣和道氣居然如同陰陽太極，被其抓入手中。
　　“大地獄主，還不出世！”
　　下壹刻，人間的輪回之力匯聚，壹尊鬼神緩緩現身，身披黃泉，腳踏忘川，似佛似道，頭戴皇冠。
　　六道，地獄道之主顯身。
　　黃泉之下，壹個個頭戴冠、身穿道衣的老人或是刻簡，或是讀書，或是閉目。
　　這些人看似壹絲壹毫的法力都無，但其本身，就好似大道本源。
　　突然，寇六道面色壹變，腳步壹踏，便出現在了大地獄主的對面。
　　大地獄主的胸口之上，壹道劍痕遲遲沒有愈合。
　　“不是佛碟，而是——天鬼誅仙劍！”
　　“好妳個菩提僧，大峨劍仙壞我大事！”
　　破舊的廟堂之上，數道身影顯出。
　　先天鬼子、幽聖女，以及最重要的，從佛臺上走下的菩提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