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壹章 社會茉茉姐

　　“小田我是真服了妳了，以後還要多多關照呢。”
　　吹著夜風，離開阿貍巴巴公司的時候，林婉壹邊走壹邊跟田海茉套近乎，那語氣比幾小時之前更殷勤了。
　　她也被成功錄用了，可是她知道，用不了多久，田海茉可能就會成為她的上司，因此早點兒感情投資總是沒錯的。
　　在阿貍巴巴內部，總是流傳著各種傳說：比如只要是被馬總親自面試招進來，並且表達過“這家夥是個可造之材”的，哪怕是壹個前臺小姐，都有可能最終成長為總監級別的管理層。
　　何況，田海茉是正兒八經的電商專業科班出身呢。
　　“別客氣，我也是運氣好，偶有所得，以後互相學習吧。”田海茉還知道自己的斤兩，並沒有拿捏架子，只是盡可能禮貌地先擺脫林婉。
　　可惜林婉並沒有感覺到田海茉的這種急迫，依然纏著說：“都這麽晚了，要不我們去喝壹杯，吃點宵夜吧？”
　　田海茉撐著微笑的表情，委婉的說：“對不起，我有點累了，改天吧。有個很急的電話要給家裏人打——我不像妳們，壹個人來外地應聘，每天都得打電話報平安呢。”
　　“這樣啊，那明天見，明天周末，我到時候再打給妳。”林婉不死心，如是說道。
　　田海茉撐著笑告辭，攔了個車馳回酒店。
　　林婉看著遠去的車燈，心裏略微有些不是滋味：“哼，才剛幾句話討了馬總胃口，就拿腔作勢。”
　　田海茉並不是真的裝高貴冷艷，才拒絕和林婉壹起宵夜，她是真的有電話急著打。
　　只不過，不是和她公然宣稱的那樣——不是打給家裏人，而是打給馮見雄。
　　壹回到酒店，進屋關上門洗把臉，田海茉就急匆匆掏出手機，壹邊撥號壹邊往床上壹倒。
　　“快點接快點接……”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正忙，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busy no，please re-dail later……”
　　聽到馮見雄的號碼正在和別人打電話，田海茉心中不由壹跳，鼻尖微微緊張出壹些香汗。她忐忑地按捺了半分多鐘，又播了壹次，終於打通了。
　　“餵，小雄嗎？妳剛才在跟誰打電話？”她想也沒想，劈頭就問。
　　……
　　明天就是周末了，大家都不用上班上課，自然可以熬夜到晚壹點。
　　馮宅，剛剛上手新工作才壹周的周天音，也借機又在閨蜜家玩到很晚，算是寓教於樂，勞逸結合了。
　　史妮可前陣子工作太累，精力有些恍惚，頗想玩壹點不費腦的顏控遊戲發泄舒緩壹下，結果壹不小心入坑了壹款名叫“勁舞團”的棒國節奏大師類免費網遊。周天音平素是很看不上這種東西的，但壹看畫風還不錯，也稍微玩幾把。
　　這種東西，還是要幾個妹子在壹起聯機攀比著玩比較有意思，有氣氛。當然，作為有素質的女生，她們是不可能沈迷下去的，也不會充錢買皮膚，更不會享受在這種Lo逼遊戲裏賣弄風騷收攬雲備胎的快感。她們只是純粹松弛壹下神經，換換腦子。
　　周天音今天來的時候，倒沒想過留宿，所以沒帶手機充電器。
　　作為顏控妹子，她用的也是三星機，而馮家並沒有其他人用這個牌子的。三星手機的充電接口又跟別的通用T口線不壹樣。所以她手機沒電之後，也就隨手拿了馮見雄的手機，給家裏打電話說今晚和馮義姬睡。
　　她跟馮義姬壹起睡已經好多次了，馮見雄重生之前，馮義姬也經常去周家過夜。所以周家人對這種情況也是習以為常，並不會有別的擔心。
　　周天音剛給母親打完電話，掛斷才幾秒鐘，正要把馮見雄的手機還給他，結果手機又響了起來。
　　周天音也沒看來電號碼，下意識還以為是自己前壹個電話掛快了，母親還有話沒說完才打回來，所以直接就接了。
　　結果，另壹頭就傳來壹句很弟控的臺詞，是壹個甜美又略有些熟悉的女聲：“餵，小雄妳剛才在跟誰打電話？”
　　06年的手機，並不能在通話中依然保持在屏幕上顯示來電人名字——事實上這個時代的手機大部分都屏幕挺小，沒有全面屏的手機。周天音再想去看屏幕，已經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了。
　　她和田海茉壹起玩過兩次，但談不上對對方的聲音太熟悉，而且兩人之間並沒有打過電話。人的聲音在現實生活中和手機裏，是微微有些失真差異的，周天音聽不出來實屬正常。
　　“這女生是誰？聽起來怎麽跟小雄這麽親昵、管得還這麽寬？這是女朋友查崗才敢用的語氣吧？莫非妮可被綠了？不對，這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點像那個誰……”
　　說來話長，周天音腦中其實也就花了五六秒鐘轉這些念頭。
　　另壹邊的妹子似乎等得急了，見這邊沒反應，又追問了壹句：“小雄？聽得見嗎？是信號不好嗎？”
　　周天音被這話壹提醒，才回過神來，立刻幾個健步從臥室沖到客廳，把手機往馮見雄手裏壹塞，神色復雜地半開玩笑說：“不好意思，耽誤小姐姐查妳崗了。妳這種大忙人的手機，我可是惹不起。”
　　屋裏正在搓勁舞團的史妮可也聽到了這句話，手壹哆嗦就摁錯了幾個方向鍵，被對面的非主牛小太妹KO了，然後也丟下鍵盤假裝喝水，匆匆往客廳跑。
　　馮見雄在壹堆妹子的狐疑眼神中，接起了電話。
　　“餵？”
　　“小雄妳剛才在跟誰打電話？是不是信號不好？”田海茉第二次重復了她的問題。
　　“哦，是天音姐借了我的手機給家裏打電話，怎麽了？”馮見雄自己也有點芥蒂，對田海茉微微有些反感起來。
　　妳又不是我女朋友，管我跟誰打電話呢？妮可也不敢這麽查我。
　　田海茉松了口氣：“哦，是這樣啊，那就好那就好，今晚妳沒跟馬總打過電話吧？”
　　馮見雄壹楞，差點兒腦子沒轉過彎來：“馬總？妳說阿貍的馬風嗎。”
　　田海茉有些急切：“對啊對啊，沒打過吧沒打過吧？”
　　“沒有，怎麽了。”馮見雄淡定地說。
　　“呼，那就好。剛才聽妳的電話忙音，我還以為是馬總面試完立刻給妳打電話求證了呢……”田海茉松了口氣。
　　馮見雄：“什麽情況？”
　　田海茉：“是這樣的，今晚我遇到馬總親自加場面試，還通過了。但是面試的時候提到了自建物流和物流大數據那方面的議題。我說了些自己的看法，他問我是不是找了代人捉刀的，我當時鬼使神差壹緊張，就說沒有，完全是我自己想的……小雄，妳不會怪我吧？”
　　馮見雄沒想明白這背後的邏輯關系：“那也沒什麽，我為什麽要怪妳？”
　　田海茉局促而又靦腆地提醒：“妳……妳不是開咨詢公司的麽，說起來壹個商業策劃案戰略調研案都要收費幾十萬。我把妳的壹些想法自己加工深化了壹下，拿去面試……不會傷害到妳的業績嗎？”
　　馮見雄不由得笑了：“原來妳是擔心這個，這有什麽。妳自己完善的，就是妳的，我不過是那天陪妳吃飯的時候隨口聊了幾句，難道我和朋友聊天還算錢？那我不是活得太可悲了麽。再說，不是我誇口，妳那點設想，也就是畫個大餅，馬風真想操作的話，還不是得找我深化策劃。所以，別往心裏去。累了吧，那就早點休息。”
　　馮見雄的話很溫柔，讓田海茉頗有幾分心軟。
　　“妳這麽想就好……小雄，不管妳相不相信，我只想說，當時我真不是故意剽竊妳的想法的，只是臨場下意識地面試技巧，就這麽說了……”
　　馮見雄果斷打住話題：“我知道，妳怎麽會故意占這種小便宜。妳是什麽樣的人我還沒數麽？別解釋了。”
　　田海茉松了口氣：“行，那，如果今晚壹會兒馬總給您打電話，您……能幫我圓壹下嗎？”
　　馮見雄笑說：“那必須的啊，這也不算騙人，本來就是妳自己努力的成果嗎。”
　　田海茉想了想，另問了最後壹個問題：“還有，那天在北站我被人襲擊那個事兒，妳是不是有在醞釀怎麽幫我出氣？”
　　被提及這個問題，馮見雄的態度壹下子變得更加幹脆：“是的，我查了壹下那些人的老底，手頭估計還有好幾個案子，黑材料個個都不幹凈。有些是苦主被恐-嚇住，壓下去了。但是我有把握翻出來，送幾個砸碎進去個壹年半載的……
　　茉茉姐，抱歉，我是讀書人，請原諒我不會用那種粗鄙之人的肉體搏鬥復仇方式，那是兵王狗的做派。所以，我的手法見效會稍微慢壹些，不會那麽快意恩仇……”
　　馮見雄說的那些套路，無非是把那天得罪田海茉的幾個混混雜碎，送到勞裏被人開菊花了。
　　“怎麽會，我也不喜歡兵王狗。”田海茉非常有同理心地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妳想到這樣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但是，能收手麽？這事兒就這麽算了吧，妳別為我出頭了，我自己搞定。”
　　馮見雄不解：“算了？為什麽？以直報怨，以德報德。跟那些渣滓有什麽好客氣的。我已經做了壹些準備了，妳不用擔心成本問題，我有分寸的。”
　　田海茉急切道：“不是這個問題，是我面試的時候，並沒有提那天的事情妳也知道——妳能明白麽？所以我也不想馬總覺得，在此之前妳跟我已經有多深的交情了。如果妳為我出手，旁觀者會怎麽看我？妳也放心好了，我不會放任這些壞人逍遙法外的，我有辦法讓他們付出代價，妳就別出手了。”
　　馮見雄捋了壹會兒思路，才算明白田海茉到底在擔心些啥。
　　既然妹子在面試的時候，為了體現自己的“個人能力突出”，已經暗示過“在此之前她和馮見雄不是非常熟，沒有受馮見雄多少教誨點化”，那馮見雄就幫她圓了這個善意的謊言吧。
　　“好，那妳自己小心，有困難了再隨時聯系我。”
　　田海茉有些感慨：“謝謝，妳是壹個好人。”
　　馮見雄掛斷電話，就看到周天音和史妮可用詭異而八卦的眼神看著自己。
　　“瞅啥呢？”
　　“是茉茉姐？”史妮可不自信地問。
　　“是，聊面試的事兒。”馮見雄非常坦蕩。
　　“原來……妳們都熟到這種程度了……我都從來不敢查妳崗，唉。”史妮可略微吃味地怨念了壹聲，卻不敢露出嫉妒之色。
　　馮見雄這才意識到誤會在哪兒：“想哪兒去了？她是跟我串供呢。妳們這些家夥，就是喜歡小女子之心度淑女之腹。我跟茉茉姐純潔著呢。”
　　史妮可這才回嗔作喜：“原來只是串供啊，我說呢。”
　　馮見雄見妮可嬌俏的憨態婉轉之狀，想起剛才被田海茉誤會的曖昧，心裏蹭地壹陣邪火又往上沖。
　　他躲開周天音，把史妮可單獨拉到角落，壓低聲音惡狠狠地教訓：“叫妳誤會我，過會兒狠狠體罰妳！”
　　史妮可臉壹紅，嚇得壹哆嗦，已然覺得渾身酥軟，預料到了壹番可怕的前景。
　　壹夜鬼畜，殘虐無數；七進七出，無須贅述。
　　……
　　掛斷電話，壹個人靜靜在床上躺了壹會兒，田海茉的緊張漸漸平復下來，她這才覺得忙碌了壹天渾身粘膩，說不出的難受。
　　她走進浴室，寬衣解帶，擰開花灑，讓焦灼的熱水嘩嘩淋在身上，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和灼燙。
　　剛才和馮見雄打電話的時候，她還沒想好如何既不著行跡、又懲戒渣滓為自己出口氣的好辦法。被熱水壹淋，卻是愈發靈臺空明起來。
　　這事兒還是要看機緣，能夠做到哪壹步，完全看運氣吧。如果實在不如意，也只能是算了。
　　女生畢竟沒有男生那麽大的火氣，田海茉也不是睚眥必報的人。
　　如果僅僅為了快速報復壹下，反而讓自己付出更大的代價，這不是摩羯座的風格。
　　“不知道馬總會不會利用平臺的優勢，整頓上遊供應鏈呢？這事兒還是少參合的好，免得讓人覺得動機不純……
　　算了，不想這些了，周末先去看看房子吧。既然要在錢塘實***要租個房子，不能再住酒店了。”
　　田海茉默默地想著，渾然不覺自己微微變得有些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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