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踏天下

槍手1號

歷史軍事

孤零零的山丘上,壹面千瘡百孔的大楚旗幟斜斜地矗立在頂端,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旗幟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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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壹章 平亂(4)

馬踏天下 by 槍手1號

2018-7-9 17:58

  霽月抱著安民,俏生生地立於門外,寒風呼嘯,吹起縷縷發絲,遮住了她的半邊臉孔,潮紅的臉上,壹雙憤火的眼睛怒目瞪視著目瞪口呆地尚海波。在她的身側,鐘靜手按腰刀,冷笑而立。
  尚海波有些艱難地轉頭看著楊壹刀和駱道明二人,楊壹刀臉色沈靜,如古井不波,而駱道明則臉上帶著冷笑,掃了尚海波壹眼,向前跨了壹步,“夫人,外面風大,請進來吧!”
  霽月冷笑:“如今霽月可是亂臣賊子,正等著諸位大人來抓我呢?那敢登堂入室!”
  駱道明冷哼了壹聲:“夫人,這裏是上林裏,有楊將軍,有我,還有鐘靜大人,誰敢動夫人與安民公子壹根毫毛?不想活了麽?”
  楊壹刀也向前跨了壹步,“霽月夫人,既然來了,就請進來。”眼光掃了壹眼鐘靜,鐘靜回了他壹個微笑,楊壹刀嘴角向下壹拉,顯得不是太高興。
  抱著安民,霽月昂然跨入大廳,在居中的位子上坐下,將安民放在膝上,粉妝玉琢,瓷娃娃般的安民卻不懂廳內的劍拔弩張,咿咿呀呀地伸手揪著母親的長發。
  “妳們,妳們!”尚海波嘴唇哆嗦著,指著楊壹刀和駱道明,“原來造反也有妳們的份兒!楊壹刀,妳想幹什麽?大帥有大婦在堂,有嫡子濟世,妳們想跟著清風造反麽?”
  霽月冷笑,“尚大人,好壹張顛倒黑白的利嘴呀,楊將軍造反,他造誰的反?我倒想問問妳,路大人在哪裏?大帥兵陷沈州,到底是怎麽回事?妳是真的不知糊塗透底還是親自參與了此事?”
  看著尚海波有些發白的臉孔,霽月接著道:“妳不是壹直在猜我在哪裏嗎?實話告訴妳吧,納芙出逃之後,我就被鐘靜護送著到了上林裏,如果我還在定州,現在我,還有安民,恐怕已是刀下之鬼了吧!”霽月站了聲來,聲音變得有些尖利,“尚海波,妳對得起大帥麽?妳助紂為虐,葬送定州基業,為的是什麽?妳在定州壹人之下,萬人之上,妳還想要什麽?”
  尚海波緩緩地平息了心中極度地驚恐,此時他已經肯定,楊壹刀和駱道明即便沒有參與橫刀營之事,至少他們與在這其中持中立態度,看著憤怒地霽月,他譏笑道:“霽月夫人,不用裝作這麽壹副無辜模樣,大帥兵陷沈州,妳真不知道其中真相?還是妳對兩位大人只說了其中壹部分?清風在那裏?她就那麽幹凈?大帥沒有了,沒有了!沒有了大帥的定州軍還是定州軍麽,沒有了大帥的定州還有力量爭霸天下麽?不,沒有了大帥,定州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掉了毛的鳳凰!與其讓清風這個瘋子執掌定州大權,將定州所有的基來葬送得壹幹二凈,還不如讓傾城上臺,這樣,至少還能為大帥留下壹絲香火,為定州保留永鎮西陲的利益!”
  “然後呢?”壹直默不作聲地鐘靜突然發聲,“替天啟做到了這壹點,讓定州再也無力爭霸天下之後,妳尚大人就會榮升了是吧?我想,傾城壹定是給了妳這個承諾,清風司長說過,妳尚海波大人壹直以來的夢想就是要宰執天下,大帥沒了,妳就要換個主子來實現妳的夢想?真正可惜,清風司長到最後還是看錯了妳,臨走之前,她還給妳留下了壹封信,如果她與大帥同歿於沈州,這封信便會轉交到妳的手上,現在看來,是用不著了!”鐘靜從懷中掏出壹封火漆封口的信件,將信封亮給了尚海波看了壹眼,然後壹點點壹點點地將信件撕成了粉碎。
  “清風司長直到臨走之時,還認為妳尚大人是可以托附之人,雖然妳們兩人壹直不和,但司長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妳會置定州利益於不顧,而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尚大人,妳太讓司長,太讓大帥失望了!即便大帥沒有了,我們定州仍然是大楚數壹數二的強大集團,大帥有子,如果忠心輔持,以定州如今的發展態勢,照樣可以問鼎天下,逐鹿中原。何來主動棄權壹說?”鐘靜兩手壹拋,滿手的紙屑如雪花般飄下。
  尚海波身形搖搖欲墜。
  楊壹刀嘆了壹口氣,“尚大人,妳聰明壹世,糊塗壹時啊,也真虧妳想得出來,清風司長如何可能勾結橫刀營,關興龍出身旋風營奪旗有功被大帥簡拔為親衛,然後被大帥手把手地壹手教導成才,成為壹方大將,除了大帥,誰有可能讓關興龍放棄室韋,遠卦重洋返回定州?”
  “這就叫利欲熏心,否則以我們尚軍師的智慧,還看不出這其中的蹊蹺,居然還跑到我們這裏來作說客!”駱道明冷笑。
  “妳,妳剛剛說什麽?”駱道明霍地回頭,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尚大人!”楊壹刀有些不忍,別過臉看著廳外,壹字壹頓地道:“我已收到情報,過山風,王啟年兩大主力戰師退至全州之後,兩師整編重組,分為壹個騎兵集團,壹個步兵集團,以騎兵為先鋒,已自遵化突入岷州。岷州張愛民傾巢而出占領全州,攻擊翼州,妳能想像岷州現在是什麽樣子,今天,岷州應當已落入我定州之手,而張愛民老巢被掀,後勤被斷,現在的他恐怕正驚慌無地吧!”
  尚海波身子搖搖晃晃,如同醉酒壹般,在廳內紮手紮腳地轉了壹個圈子,他才智過人,楊壹刀說到此處,他豈還有不明白的,能讓過王兩大主力戰師整編重組,整個天下,也只有壹個人能做到,那就是李清,大帥沒有死,大帥還活著。
  尚海波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驚恐,他與李清自常勝營三五百兵起家,壹路奮鬥到現在,兩人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還很深,聽到李清還活著,他應當高興,但問題是,他以為李清死了,他背叛了李清所定的大政方略,他接受了傾城和天啟的邀請,他親自發布了讓三大主力戰師撤出中原的命令,他主持了對定州的清洗。總而言之壹句話,他背叛了李清。
  搖搖晃晃,尚海波走出了大廳,走出了東都護府,跨上了戰馬,茫然地向著定州方向前進。
  “楊將軍,為何不將他拿下?”霽月咬著牙,“此人背叛了大帥,何必對他客氣,讓他回到定州,不知有會生出什麽事端來?”
  楊壹刀搖頭,“霽月夫人,尚海波不是我們能處置的,大帥已經隨橫刀營在向定州開拔,大帥出現在定州城下之時,所有的叛亂將煙消雲散,尚海波回到定州也沒有什麽作用了!”
  楊壹刀黯然神傷,低著頭走向廳外,看到敵人倒在自己面前,他心裏只有興奮,但看到昔日的戰友,昔日的老師馬上就要倒在自己面前,心裏卻是惆悵不已,壹朝失足千古恨啊!他的眼中,閃過當年在崇縣,尚海波咆哮著命令親兵扒掉自己和唐虎的褲子,那壹頓板子啊,是他楊壹刀真正成長的開始。自己的兵法,除了大帥教,尚海波也曾不吝指點過自己啊!
  房中,駱道明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轉身向著霽月深深壹揖,“夫人,下臣恭喜夫人和公子了,大帥返回定州,夫人終於守得去開見月明了!”
  霽月臉上喜色壹閃而逝,抱起安民,“謝謝妳了駱大人,霽月能有今天,大人妳功不可沒,只可惜了……”只可惜了什麽,霽月沒有說出口,但駱道明聽明白了,霽月身後的鐘靜也聽明白了。
  橫刀營離定州城還有十裏的時候,紮下了營盤,壹隊隊哨騎隨即從營內駛出,撒向四周,中軍裏,關字大旗高高升起,站在定州城上,已可以清晰地看見橫刀營的大營,馮國臉色凝重,站在城墻之上,對身邊的傾城道:“公主,如果尚大人無功而返,定州馬上就要面臨壹場大戰了,同室操戈,軍心堪憂,民心更不穩定,這穩定軍心民心之舉,公主得馬上著手進行,在定州城內宣傳橫刀營夥同清風,意圖謀反,我定州軍民,應同心協力,共抗叛軍,堅持到三大主力戰師的返回,然後將叛軍壹鼓成擒。”
  橫刀營的戰鬥力,馮國是清楚的,磐石營與之對壘,他還真沒有多少信心,如果軍心再不穩,那可就要糟糕了。
  “放心吧,這些我來做,可恨路壹鳴始終不肯就範,否則有他登高壹呼,定州軍民自然上下壹心。”傾城惱火地道。
  馮國搖搖頭,“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就只盼尚軍師能帶著秦明他們回來,有了秦明壹個營,我們兩面夾擊,擊破橫刀營反掌之間耳。真是奇怪,怎麽王過兩大主力師到現在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呢?”
  馮國不能出城野戰,但對於守城,他覺得問題不大,定州城高險峻,城內軍械堆集如山,只消上下用命,守住定州城問題不大,關鍵在於,如果在這裏與橫刀營大打出手,定州其它軍事集團會作何想法卻不得而知,霽月與安民的失蹤終於在現在顯露出了惡果,如果有哪位方面大將得到了他們母子倆,大可以以擁立安民公子為借口而對傾城大打出手,然後挾擁立之功,獨攬定州大權。
  唉!馮國長長地嘆了壹口氣,自己無可選擇了,也無法選擇了。只能壹條道走到黑。
  尚海波迷迷糊糊,壹路從上林裏返回,壹路之上,腦子裏都是迷迷瞪瞪,便連夜裏休息,也是盤坐於雪地之上,擡臉仰望著天空,癡呆的神色讓護衛們都是擔心不已,尚大人這是怎麽啦?
  又走了壹天,終於可以看到定州的輪廓,但在他們與定州城之間,卻橫亙著壹座軍營,橫刀營的營旗高高飄揚。
  “尚大人,前面是橫刀營的大營,我們,我們要不要避開?”壹名護衛小心地問道。
  “避開?”尚海波似乎驚醒過來。
  “關將軍,剛剛前營來報,尚大人到了轅門外,想要見將軍您!”王剛壹路奔進中軍,看了壹眼關興龍,再看了壹眼李清,小聲道。
  “見我?他是想見大帥吧?”關興龍冷笑壹聲。
  “他是從那裏過來的?”李清問道。
  “是從上林裏方向來的!”王剛道。
  “妳去告訴他,關將軍不想見他,讓他回城去吧!”李清冷冷地道。
  “大帥,他既然來了,何不留下他來,此人軍略不凡,如果讓他回到定州城,說不定會給我們造成麻煩!”關興龍道。
  “麻煩?”李清冷笑壹聲,“我回來了,所有的壹切都該結束了,我讓他回城,就是想讓他告訴某些人,鬧劇結束了,現在該是算帳的時候了!”
  王剛倒退著退出大帳,壹個轉身,向營門外奔去。
  “尚大人,關將軍軍務繁忙,實在沒有時間見大人您,請大人先回城吧,關將軍說了,等橫刀營回城之後,關將軍親自登門謝罪!”王剛很是禮貌地向著尚海波壹揖,但眼神之中,卻分明告訴尚海波,關將軍進了城,的確會登門,但卻不是謝罪,而是問罪。
  尚海波呆呆地站在營門口,不是關興龍不見他,而是李清不想再見他,曾幾何時,自己任何時候想要見李清,都是不受限制的,但現在,薄薄的壹道柵欄,卻在兩人之間隔開了遙不可及的壹段距離。
  恐怕,自己再也見不到李清了。
  慢慢地轉身,尚海波馬也不騎了,就這樣深腳,淺壹腳地踏著積雪,向著定州城蹣跚而去,大帥讓自己回城,那自然是將他已回來的消息傳回城中,傳給那些大帥想讓他們知道的人。
  尚海波伸手入懷,握住懷裏的壹柄匕首,悄悄地抵住自己的心口,這壹刀紮下去,自己就解脫了,不用再面對接下來的壹切,刀尖如肉,壹陣劇痛傳來,尚海波又停下了手,將匕首猛地扔在地上,仰天長笑,笑聲淒厲。
  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和尚海波胸前滲出的血跡,護衛們驚呆了。
  “尚大人,尚大人!”護衛們壹湧而上。
  罷了罷了!尚海波仰天長嘆壹聲,壹腔雄心壯誌,終成過眼雲煙,這副自皮囊,還是留著讓大帥來處置吧!
  甩脫護衛們的攙扶,尚海波慢慢地向前走去,只留給護衛們壹個落寞單薄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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